2015年10月,郑德荣在书房中浏览文献。
92岁的郑德荣走了。
他的一生历经时代变幻,阅尽千帆;
他的一生又极其简单而纯粹,一辈子专注于坚守心中信仰。
他是我国著名的中共党史专家、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的重要开拓者和奠基人,东北师范大学荣誉(终身)教授。
1986年,年满60岁的郑德荣从东北师范大学副校长领导岗位退下来,他激情满怀地“规划”了自己的未来:“要培养10个博士生,出10部专著。”
宏愿一出,语惊四座,也有人说:“怎么可能?”
32年过去,这些当年看似不可能的“规划”,郑德荣超额完成:培养博士生的数量是计划数的5倍,出版专著的数量是计划数的4倍,此外还发表了200余篇学术论文。
是怎样强大的动力和能量,让一个耄耋老人有如此作为?
坚守信仰——
“我一定站在真理这一边”
1926年,郑德荣出生于吉林延吉,在外敌入侵、战乱四起的年代,他深刻体会到亡国奴的耻辱和痛苦。国家独立富强的强烈渴望,在少年郑德荣的心里熊熊燃烧。
1948年,还在读大学的郑德荣从国统区投奔到解放区,进入中国共产党在东北地区创建的第一所综合性大学东北大学(东北师范大学前身)二部学习,系统地学习了马列主义。1952年留校任教,与老一辈革命家成仿吾在一个教研室工作。1953年,郑德荣加入中国共产党。
当时,给郑德荣上课的,都是延安来的大人物,“张如心校长给我们讲马列主义,理论上很有水平,公木(张松如)先生是个诗人,党的理论经他口语化一讲,既有真理性,又很吸引人,让我们明白了共产党是什么样的党。”
“这些干部作风好,和群众都打成一片,穿的戴的都很朴素。”共产党人的作风,郑德荣打心底里服气:“所以从一开始接触马克思主义就坚信不疑,得出跟着共产党走这个结论了。”
随着如饥似渴地研读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,他的感性认识逐渐上升为理性认同,他看到了个人和国家的希望,找到了自己的精神家园。
上世纪80年代,郑德荣借调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工作,有条件到中央档案馆直接查阅大量第一手文献,这是他学术生涯的重大转机,更是一次党性的洗礼,看着那些珍贵的记录,“就像看到共产党员为信仰流下的热血、付出的生命。”
知之愈明,行之愈笃。郑德荣就是如此。
“我越深入学习研究,越觉得中国共产党可亲、可爱、可尊重,越信赖它的光荣伟大,这种激情驱动着我学习和研究,不然也不能持续这么久。”他常常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教导学生,“要求别人坚定理想信念,首先自己要坚定。首先要有理论自信,你自己都不信,还给别人讲,别人能信?”
2016年12月25日,长春市已进入天寒地冻的隆冬。这天,吉林省科学社会主义学会学术年会在长春理工大学召开。
学校马克思主义学院研究生陈昊华看到,一位年长的学者一早就到了,安静地坐在前排。等到这位学者作大会主题报告时,他才知道,这竟是大名鼎鼎、年过九旬的郑德荣。
声如洪钟,激情澎湃,郑德荣作的《深刻领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历史必然性和科学真理性》报告立意高远,说理透彻,点燃了这位青年党员的心:“像郑老那样,多读一些原著,把学问做好,为信仰而努力。”
每逢中国共产党建党重大纪念活动等,郑德荣都著文参会,正面发声。不管工作有多繁忙,身体有多么不适,不管邀请单位大小,他从不拒绝,有求必应。
“老师这么大年纪了,许多会议完全可以不参加,他开会宣讲、申报项目,就是为了传播马克思主义,宣讲解读党的理论,这是他挚爱的事业和毕生的信仰。”郑德荣的学生、东北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部教授刘世华说。
一次对话,她明白了郑德荣的动力源泉。
那次,她建议老师推掉一家基层单位的邀请:“最近这么累了就不要去了吧。”
“这正是党和国家需要我们的时候,是我们党史工作者可以发挥作用的时候,怎么能推脱呢?”郑德荣的回答坚定、不容置疑。
这么多年来,郑德荣从不因现实复杂而放弃理想,不因理想遥远而放弃追求。
1991年,苏联解体,世界社会主义运动遭受严重挫折,一些学生思想上产生了困惑。“要坚守信念,决不能在这个时候有所动摇。”郑德荣要么把学生找到家里来,要么打电话、写信,耐心从学理上讲解,在思想上引导。
南京市委党校副校长、南京市行政学院副院长刘喜发是郑德荣1991级博士生,那段日子让他记忆犹新,也受益终身:“老师那种对共产主义信念的追求和坚守,深深影响了我,使我坚定了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信心。”
2009年,有一次郑德荣去参加一个学术会议,在乘坐飞机时碰到一位从事马克思主义研究的学者向他请教:“现在研究毛泽东思想还有用吗?”
话从理论工作者口中问出来,这让郑德荣深感忧虑。随后,他展开针对性的研究,撰写了《毛泽东思想的历史地位与当代价值》等多篇文章和多部著作进行阐释和回应。
不畏浮云遮望眼,自缘身在最高层。郑德荣始终站在马克思主义这块精神高地上,自然看得通透。
这些年,社会变化剧烈,思想日益多元多样多变,郑德荣清醒地看待各种社会问题,用理论武器予以解释。他常教导学生:“现在的问题是这个阶段必须经历的过程,要用长远的眼光看待。”
没人考核,没人“布置”,没人要求,走过花甲之年、古稀之年、耄耋之年,郑德荣依旧笔耕不辍,跑遍大半个中国,只为坚守和传播心中那份信仰——
“信仰一旦树立了就要一直坚持下去,我一定站在真理这一边!”
勇攀高峰——
“做学问不能墨守成规,要经国济世”
书桌上,一本厚厚的《习近平论治国理政》就在手边,书中不同颜色的笔记表明,他研究了不止一遍。旁边矮桌上,摞着一尺多高的牛皮纸信封,那是许多学术期刊寄来的样刊。
尽管上个世纪80年代就已成名,但郑德荣不愿躺在过去的功劳簿上。他始终紧跟时代,鲜明的时代性,是他学术研究的突出特点。
“不创新太没意思了,味同嚼蜡,没味道。”郑德荣嘴上常念叨,他激励学生:做学问不能墨守成规,要经国济世、资政育人,对社会有用、对党和人民有用。
工作67年,郑德荣与时俱进,研究领域不断拓宽,但又万变不离其宗,始终围绕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运用这条主线,来研究党史,阐述党的理论。
他攀登着一个又一个学术高峰——
1956年,与人合著《中国共产党是怎样诞生的》,开启了郑德荣的学术生涯;
1964年,作为吉林省唯一代表参加全国政治理论课教师代表会议,受到毛泽东、周恩来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接见;
80年代,牵头成立全国第一家毛泽东思想研究所,旗帜鲜明、客观全面地研究毛泽东思想,并撰写多部著作,填补了学术空白;编写的多部教材成为全国高校通用教材,深深影响了几代人;
1986年,他成为全国高校中共党史学科首批三位博士生导师之一;
90年代起,他开始研究毛泽东思想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关系,全国纪念建党80周年、90周年理论研讨会均有论文入选;
党的十八大以来,他又将研究主题聚焦到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上来,至今还有5篇相关论文等待刊出……
学术创新,并非易事,对党史学科来说,更是难上加难。
郑德荣自有“金刚钻”:“创新不是盲目跟风、人云亦云,也不是喊口号,而是以事实为依据。”“论从史出,史论结合,从原始文献、从一手史料中找答案,一锤子一锤子地凿实。”
东北师大党委书记杨晓慧评价:“郑德荣先生是党性原则与科学精神相结合的光辉典范。”
在中央党史研究室借调的时间,郑德荣特别珍惜,用几倍于别人的时间扎在中央档案馆。80年代,存放档案的地方条件简陋,没有椅子,只有板凳,郑德荣常常一看就是一天。2006年,与学生共同编著《毛泽东思想新论》时,年逾八旬的郑德荣又从头到尾把8卷《毛泽东文集》看完。
“我们当学生时,经常在早上7点接到老师的电话。”东北师大社会科学处处长王占仁是郑德荣2004级的学生,他笑着说,老师把自己的生活习惯都改变了。
熟悉郑德荣的人,都知道他雷打不动的生物钟——
5点多钟起床,6点钟去南湖散步,九千步,一小时。7点钟回来,先把散步时思考的问题通过电话跟学生进行交流,随后做做操、吃早饭。8点半左右,学生来家里,开始上课。11点半下课,活动一下之后用午餐。13点40分准时从午休中起床,14点继续给学生上课到17点。晚饭后,收看《新闻联播》,去书房写会儿文稿,睡觉。
没有双休日,很少有节假日,每天如此,他向时间要效率:“如果不勤奋,理想就是一句空话。”
出书著文、申报项目,他绝不会点卯挂名,向来亲力亲为。前几年,他申报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,论证会上的评审专家,多是比郑德荣小二三十岁的“后辈”,看见郑德荣不仅亲自来了,而且连个助手也没带,很惊讶:“郑老师就不需要论证了吧。”“按规定来,怎么规定怎么办。”郑德荣认真地从头说到尾。
“老师把一生都奉献给了工作,只有生命结束的那一天,他的学术生涯才告结束。”学生们都说。
今年,是马克思诞辰200周年,郑德荣很早就开始思考著文的思路框架,这是他一向的习惯。3月,纪念马克思诞辰200周年理论研讨会的征文通知来了。这时,郑德荣的身体已经很虚弱,吃不下饭了,但他还是写了9页手稿,和学生一起修改。
论文发出去了,郑德荣却住院了,癌细胞全身转移,他已说不出完整的话了。
4月16日,这天,学生胡范坤来到病床前,把改好的论文一字一句念给他听。9千多字,一直念了两个小时。
“要分段,要有条理。”郑德荣拔掉氧气管,一个字一个字地,艰难地给出修改意见。
4月19日,通知来了,论文入选,研讨会5月4日在北京京西宾馆召开,邀请作者参会。
他试着站起来,紧紧搂着学生邱潇的脖子,艰难地站立了6秒钟,已用尽了全身力气。
他明白,这次恐怕是无法去参会了……
大爱铸魂——
“入了这个门儿,就必须成为坚定的马克思主义信仰者”
为师传道,郑德荣是出了名的“挑剔”。
刘世华记得,当年自己慕名报考郑德荣的博士,想找位老师帮忙引荐,结果大家怕碰钉子,没人敢帮这个忙。后来,她才理解了老师为什么这么“挑”。
“考博士招博士不是个人的事,这是给国家培养高层次人才,人选必须各方面都过硬。”在郑德荣这,想来“镀金”的一律没门儿,不仅如此,他还得在考前先对学生进行全方位了解,尤其看重德行。
人们也许认为,博士研究生不再需要德育,但郑德荣对德育不仅没有放松,还放在首位。
郑德荣有堂著名的开学“第一课”,是每位博士生的“标配”。
“老师的第一堂课会讲什么呢?会不会从党的创立、中共一大开始讲呢?”当年开课前,王占仁期待又好奇。
意外的是,老师并没有直接讲专业知识,而是来给大家拧紧思想“总开关”:“今天入了这个门儿,就必须成为坚定的马克思主义信仰者,以后不管什么情况,都要立场坚定,对党忠诚。”毕业前的最后一课也是再三叮嘱学生坚定理想信念。
更让王占仁没想到的是,进入师门后他的第一篇学术文章,就历时5个月打磨。
那时,几乎每天早晨7点左右,他的电话都会响起:“占仁,这篇文章我又有了新的思路……”后来,郑德荣老伴告诉他:“你老师早上睡不着觉,经常4点多钟就起来,琢磨你的文章。”
“思路怎么总不对呢,什么时候才能有点眉目啊。”这篇文章写起来本来就难度不小,又要不断修改,王占仁有了畏难情绪。
“写文章首先要把自己‘困’住,要和自己过不去,等你从困境中走出来,就会豁然开朗。”郑德荣鼓励他,之后,二人又一头扎进文献中。
在郑德荣手把手教导下,王占仁阅读上百万字文献,手写了10万字笔记,文章顺利出炉,还获了奖。他从此在学术研究上找到了感觉,为获评“长江学者”青年学者等奠定了扎实基础。
培养博士生,郑德荣有自己的一套“点金术”,他从不照本宣科,喜欢启发式教学,也不会一本教案讲到底,培养内容和方式根据每个学生的特点量身定制。
投身郑德荣门下,先得做好吃苦的准备。郑德荣要求学生一年文献阅读量要在1000万字以上,并不断提出新问题要学生独立思考。
与学生一起打磨论文时,郑德荣不厌其烦地反复修改,邱潇记得,“最多的一篇改了33遍,标点都改得很仔细。”
不管学生是什么专业背景、功底基础如何,跟着郑德荣学上几年,都能在科研上有质的飞跃。
学生眼里,郑德荣既是严师,也是慈父。
博士生李蓉来校报到时已是晚上,住在一家旅馆里,见过老师之后,郑德荣陪着她走了很长一段路,坚持送她回旅馆,“这样安全些。”胡范坤是郑德荣招收的最后一名博士生,去年考试前一天晚上,意外地接到了郑德荣的电话:“明天要考试了,注意审题,注意答题要点和答题时间。”弟子贾淑兰身体不大好,每次郑德荣住院,都会特意叮嘱身边人,“不要告诉贾淑兰”,怕她再周折过来看自己。
学生的一点点努力和进步,郑德荣都看在眼里,及时鼓励。有了成绩,大家主动跟他汇报,遇到烦恼,也愿跟他唠唠。什么事到了郑德荣这里,都会化成满满的正能量再反馈回来,“老师的家就是一个正能量汇聚和传播中心!”
考虑到郑德荣年事已高,近年来学院不再给他安排本科生教学课程,开始他坚决不同意,最后达成一致:定期作专题讲座。
“我被他征服了!”孙金玉是化学学院2014级本科生,对党史一直感兴趣。2016年她在一次讲座中见到了神采飞扬的“90后”郑德荣,被深深打动,铁了心要转专业。现在,她被保送学校思想政治教育研究中心,即将在新的专业开启研究生学业。
时间仿佛倒回70年,那个身揣一把黄豆,穿过哨卡投奔解放区而来的年轻学子,被讲台上的共产党人深深吸引,从此投入真理的怀抱,醉心徜徉了一辈子……
临终嘱托——
“不忘初心,坚持马克思主义”
入春后的长春,春寒料峭,依旧带着丝丝寒意。
这天,东北师大政法学院政治系党支部召开了一次组织生活会,主题是学习十九大精神。
郑德荣是支部成员,他像往常一样来了,作了主题发言,激动地讲了20多分钟:“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转化,从50年代到现在都是怎么提的,对于变化我们该怎么看……”“八个明确,分哪些层次,有哪些创新……”
直到一个多月后,人们看到了郑德荣的讣告才知道,这位92岁的老人那时已经是癌症晚期。
但是大家并不感到意外。履行党员义务,郑德荣从不缺席。
每个月他都按时交党费,偶尔不能自己来,就让学生及时捎过去;党支部的会议、活动,他都准时参加、积极发言,因住院来不了,就跟支部书记请假;去年,省委组织部部署党员在手机上注册“新时代e支部”,他第一时间让学生帮忙注册,戴上老花镜,逐字核对信息,“上面有五大板块,我们又多了个资料库。”
“他时刻不忘自己是一名共产党员,总以一名党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。”身边人讲述着郑德荣不同时期的故事。
1955年,郑德荣到西安出差,想到大雁塔看一看,于是周日自费乘车前往。下车第一件事,就是把4分钱的车票撕掉,他怕与出差的票据弄混,“绝不能占公家一点儿便宜”。
80年代,学校发给老师办公用的信纸,一次,家人撕下一张给孩子用,被他严厉批评。他用公费开的药,家里人也不能用。
当手中有了权力,他更是心存敬畏,一心为公。
郑德荣担任副校长的时候,分管招生。一次,有关系户找上门来“公关”,想把一名不够分数线的学生招进来。郑德荣顶回去了:“违背原则的事不能办。”
另一次招生,却给郑德荣“招”来了纪检部门的调查。
有一年高考,一名西藏考生在当地报考东北师大的学生中排名第一,但离分数线还差几分,当时国家有政策,对少数民族地区可以适当放宽。郑德荣在会上主张录取:“少数民族地区需要教师,如果不录取,今年西藏就一个学生都没有了。咱们是师范院校,有义务帮国家培养。”最终,这名学生被录取。为这事,纪检部门曾来调查,没发现有违法违纪问题。
给家里人走后门,在郑德荣那里更是绝无可能。
上世纪80年代,三儿子的爱人在一家企业做财务工作,业务突出,正好赶上东北师大财务处招人,便递交了申请材料,凭实力通过了学校的考核。时任副校长的郑德荣原本不知道这件事,在研究人事工作的会上知道后,他坚决否决。儿媳知道后大哭一场。“对这件事我一直心存愧疚,但是我当时处在领导岗位,必须以身作则,你们要理解。”郑德荣事后解释。
大女儿原本在一家县医院工作,想调到同级的东北师大校医院来,被他拒绝;前两年,家里人想把郑德荣的大重孙子送入师资优良的东北师大附属幼儿园,他也没同意:“学校有规定,我张不开这口,按规定来。”
郑德荣一辈子简朴、淡泊。他和老伴一直住在80年代末建成的老房子里,装修很简单,生活极其俭朴。衣服总是那几件,穿的鞋都从地摊上买,几十块钱一双。出门带的黑色手包,是出版社赠的,一支笔一个本一部诺基亚手机,就是包里的全部家当。
“老师不是没钱,也不是吝啬,只是他不追求物质层面的东西。”学生都知道,郑德荣对别人很大方。
一次,胡范坤来到老师家,只见郑德荣拿出个信封,“上次那本书学校给了3千块钱奖励,你1千,占仁1千,我1千。”边说边点出3摞现金。
胡范坤很意外:“我就是跑跑腿,也有份呐?”
郑德荣去世后,大家在收拾遗物时还发现了一个陈年信封,上面写着:“转占仁、艳波、国庆”,里面装着现金。这是2006年一本书的稿费,学生们认为写作思想都是老师的,怎么都不肯收,这笔钱就在信封里静静地躺了十几年。
郑德荣就是这样,一辈子踏踏实实做事,堂堂正正做人。他跟老伴感情好,从没吵过架,老伴盖静安是位小学老师,退休后义务在社区教学龄前的孩子18年,家长拎袋水果来,就赶紧追出去还。五个子女也继承了优良的家风,个个争气。
今年开始,郑德荣觉得身体越来越累了,有时也会问一句,“怎么那么疼啊,就像肋骨断了一样。”那个时候,郑德荣肺部肿瘤已经很大了,右肺和三分之一的左肺已基本停止工作。家人没告诉他实情。
一生都在思考的郑德荣,自己怎会察觉不到。
4月初的一天,郑德荣的两个女儿在家里值班照看他。凌晨两三点,突然被郑德荣叫到房间。
“你俩转告我的学生,‘要不忘初心,坚持马克思主义’。”郑德荣郑重地说完这句话,又沉沉睡去。
谁都不知道那晚,郑德荣想了些什么。
也许有遗憾吧!很少说豪言壮语的他,曾经跟学生们许诺,“我95岁时,咱们一起庆祝党的百年诞辰……”他要食言了……
也许有欣慰吧!他曾说,“哲学社会科学工作者生活的全部意义,在于把自己的智慧和才干,贡献给伟大的党、伟大的祖国和伟大的人民,在知识的海洋里劈波斩浪,使人生的征帆沿着正确的航向驶向理想的彼岸。”他一辈子倾心坚守,点亮了一盏又一盏明灯……
肯定有希望吧!见证了国家从站起来、富起来到强起来,见证了新时代的到来,他有理由坚信,伟大的精神必将引领伟大事业,一往无前!
不忘初心,坚持马克思主义。
这是郑德荣最后的遗言,是他留在世上最后一句完整的话。
几天之后,郑德荣住进了医院。
5月2日上午10点,探望的两拨学生刚走,郑德荣拉着小儿子的手,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了几个字,“我困了,我要睡一会儿。”
这一睡,就再也没有醒过来。
5月3日清晨,郑德荣安详地离开人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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